原创访谈者生活周刊收录于话题#上海访谈38#龚学敏1
龚学敏
年5月出生于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九寨沟县城。现任《星星》诗刊主编,四川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曾做过中学数学教师、警察、公务员、报社总编。年5月调入《星星》诗刊工作至今。年开始发表诗作。年春天,沿中央红*长征路线从江西瑞金到陕西延安进行实地考察并创作出版长诗《长征》。已出版诗集《九寨蓝》《紫禁城》《钢的城》《纸葵》《四川在上》《濒临》等,以及李商隐诗歌译注《像李商隐一样写诗》。
如果仅仅凭着龚学敏的“敏”字,你就以为是一个女性化的名字,这绝对是一种误读。其实这个名字大有来头,是他爷爷取自《论语》中的“敏而好学”。龚学敏出生在九寨沟县城,他四五岁的时候就去过景区,在他心里九寨沟是一个完整的童话世界,令他遗憾的是,游人太匆忙,内心太着急,感受不到这点。龚学敏当过数学老师、警察和报社总编,但是他的感觉是漂着的,是毫无归宿感的,甚至不知道自己会通向哪里,自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直到调到了《星星》诗刊才慢慢知道了自己的目标。《星星》诗刊是中国创刊最早的诗歌刊物之一,几代诗人都是从这里出发的,它见证了诗人们的青春,见证了诗人们的理想,见证了生命中一去永不回的美好时光。龚学敏说,他们最在乎的,还是对年轻人的培养,不仅看重他们的素质,看重他们身上正在体现的变化,更看重他们身上肩负的中国诗歌的未来。
本期焦点人物龚学敏
青年报记者陈仓李清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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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见证了我们的青春,
见证了我们的理想,
见证了我们生命中
一去永不回的美好时光。
青年报:你作为一个诗人,有没有想过要起一个笔名?在中国起名字是一门学问,其中有一种说法,男性取女性化的名字,女性取男性化的名字,都会带来好运,你讲讲有关自己名字的故事吧。
龚学敏:应该算是没有吧。年轻时当警察,局长安排写新闻稿,在报纸上发表时用了个名:蓝井。当时九寨沟还叫南坪县,南坪的警察,这个是代号,算不得正经笔名。
我的名字是爷爷取的。爷爷解放前在老家念过两年私塾,读过看相的书。我一出生,爷爷就把我的命给算了,说我这个人一辈子也就读书还可以,没有大出息。现在想想,也是准的。家谱上,我这一辈是学字辈,便用《论语》中的“敏而好学”,给我取了这名。
青年报:你出生在四川九寨沟,这是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你用一个诗人兼地主的身份介绍一下这块土地好吗?
龚学敏:童话世界。这个词早先是九寨沟对外宣传用的,极好。后来,世界自然遗产的头衔有了,提得就少了。现在很多景点都在打世界遗产的牌,从另外一个角度暴露出了一种文化的不自信,就跟文学界有些得奖的一样。除了九寨沟画面的童话感之外,当地的原住民万物有灵的信仰,以及与自然的共生共存信念,正好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童话世界,这是九寨沟的灵*。可惜现在的游人太匆忙,内心太着急,感受不到这点。
青年报:以这么好的山水为背景,你的青少年时代应该有很多故事,能和我们分享一下吗?你的文学兴趣和审美是这片土地培养起来的吗?
龚学敏:我出生在九寨沟县城,那时叫作南坪县,是一个人口不到一万的高原小镇。老式的客车去省城成都要走三天的时间。后来因为九寨沟旅游的兴起,才改县名为九寨沟的。我第一次去现在的景区,是四五岁的时候,住在为砍伐原始森林修筑公路的指挥部工棚里。
每一个作家或者诗人或深或浅,想必都与一片土地有关。六七岁时,我随着下放到乡下劳动的奶奶,到一个叫作下双河的小村寨的村小读书。因为一家人是从县城下放下来的,在别人眼里自然也就矮了几分,没有小伙伴便自然不过了。放学后,我一个人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村寨的后山。各种树木、花草、野果感觉比人还要亲切。有段时间,我曾着迷地寻找形状各异的小石头,给它们起一些名字,有时会给它们安排一些从大人那里听来的故事情节。这个是我能够记得的最早与自然交流的情景,没有其他人打扰,完全沉浸在自己虚构的世界中。这种场景,让我会写作文后,一直有一种写童话的念头,并且想写本书,可惜没能实现。
青年报:我查了一下,你在学校学的是数学,毕业后当过教师、警察、公务员、报社总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跨界的经历?
龚学敏:从我开始在中学教书,到公安局当警察,然后副股级、股级、副科级、科级、副处级、处级,一步也没挪空过,这也是在基层打拼的人,必须的过程。是呀,这么多跨界的经历,从某些方面来讲对我来说是历练,是好事。从另外的角度来看,也未必,虽然多了些角度来观察这个社会,但是,在日益浮躁的社会中,也同时加剧了我自己的浮躁。有段时间,一个人像是在社会上漂着,毫无归宿感,甚至不知道自己会通向哪里,自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直到我调到《星星》,才慢慢地知道了自己的目标,或者说,知道了自己应该实实在在干些什么样的事。
青年报:这些经历似乎都非常有利于一个小说家的发展,你有没有尝试过小说或者散文类的写作呢?
龚学敏:记得还是在中学教书时写过一个小说吧,后来再没写过。我知道我这个人情绪化很重,没有客观冷静地摆布人的命运的能力。我这样的人,写不好小说。我正在写一个系列,随笔式的东西吧,它和大家眼中的散文应该不一样,因为我想的就是要写成和别人不一样的。内容是写小时候与吃有关的事,吃不是小事,它影响了我的世界观。
青年报:你目前的第一个身份是诗刊的主编。你是哪一年进入《星星》诗刊的?你当时调入这里的过程是什么样子的?
龚学敏:我是年5月进入《星星》诗刊的。之前,四川省作协*组派工作组到我当时工作的阿坝州来考察,根据我的行*级别,说好是让我去《星星》诗刊做主编。可是,等调到成都后,因为种种不是我的缘由,无法给我这一任命。有一段时间,我的关系虽调入《星星》,可没有一个具体的工作岗位。当然,这种情况也不是当时的*组愿意看到的,领导也想着给我在作协安排一个与我的级别相同的岗位。我考虑都没考虑,便拒绝了。我说,不急,反正我就在《星星》退休了,先做《星星》的副职都行。就这样,我做了《星星》的常务副主编、执行主编,直到年底才任主编。
所以,我刚到《星星》诗刊的时候,是很多我认识的人不理解的。后来,理解的人慢慢多了,工作也就顺了。
青年报:你到《星星》诗刊已经十多年过去了,编辑部变化的和不变的分别是什么?
龚学敏:编辑部的变化能够看到的就是,人比过去多了,下班的时间比过去晚了。今天下午我走出办公室时已经5点过了,所有的同事都还在伏案,包括一名实习生。我还说了声,你们不下班吗?并且,几乎每天上班都是这样,所以,我觉得《星星》是全中国上班时间最长的纯文学期刊。不变的当然是《星星》这本新中国创刊最早的诗歌刊物一代代传下来的精神,对诗歌的崇敬。对了,还有办公的地方,红星路二段85号。
青年报:红星路二段85号,比较年长一点的诗人,随口都能准确地念出这个地址。你帮我们描述一下这个诗歌的圣地吧。
龚学敏:的确,红星路二段85号是中国诗歌的一个圣地。办公室经常会来一些天南地北的诗人,到了三楼,会看见贴在墙上“朝着星星走”的指路标识。很多人说是到成都出差,或是旅游等等,专程来看一看。甚至在星期天,明知编辑部没有人,也有来拍张照片,来打个卡的朋友。记得有一年,重庆诗人李元胜到编辑部来,拍了办公条件的照片发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