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南非打工记上篇 [复制链接]

回国已近两年了。刚开始回来，我还时常和我的老乡＂林＂视频通话。但随着两人都很忙，渐渐视频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但一点不影响我们俩之间的深厚友谊。我和她的友谊是从在南非报社工作开始的。我把她对我讲她初到南非的故事说出来了。这个故事里多少可以了解南非这个国家现状，以及在那里奋斗的华人情况。有点长，我把它分上、中、下。希望你有耐心看下去。

到南非第三个月后，对异国他乡的好奇心也冷却下来，吃饭问题摆在眼前：找份工作己迫在眉睫。

逛完位于Johannesburg（约翰里斯堡）的唐人街，顺手买了份巜南非华人报》回家，晚上翻到报纸的第三版招工简章，一家一家打起了应聘电话。

在南非的华人有百分之八十的人以经商为主。主要从事零售、批发服装和日用品以及进出口贸易、开餐馆等。而在近十年来南非的大陆新移民中，以福建人最多。

因为语言和生活习惯，他们更愿意招收中国人去店里打工。一通电话打下来，差不多都是福建人开的店在招聘。而說普通話、英语流利、有会计证的我，几乎每家店铺都希望我可以去他们那上班。最后，我选择了一个叫“德班＂（Durban）的海边城市，在一家褔建人开的超市做收銀员。

初到南非的我知道德班社会治安略好于约翰里斯堡、开普敦。是个海滨城市，也是南非最大甘蔗种植基地。湛蓝的海水、美丽的沙滩。一年四季气候宜人。而接电話超市老板告诉我他同时还有家家俱店，两家店我可以任选一家工作。之前电话一般人家给出的工资都在六千兰特左右。而这家老板愿意出八千兰特（按当时汇率换算约人民币六千左右）高于其他店近两千兰特又临海边，这让我立即决定去这家超市。

第二天一早，当太阳刚刚探出一缕紅晕时，朋友己开着车载着我风驰电掣地地朝老板给的地址飞去了。迎面而来新鲜得海风，温柔地拂在我的脸庞，想到即將开始新的工作，心里充滿喜悅…一个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了目的地。

说好的海边呢？

在确定我们没有走错路时，我失望地开始打量四周环境起来：这明明是个四面环山的小村庄！村子周围都是连绵不断、不算高耸的群山。村子里是一排排小茅草屋和一家挨着一家铁锈斑斑的小铁皮屋。每个屋前或后竖着一根树杆，树干上挂着低垂的电线。远远望去像蜘蛛吐出来丝环绕一起。超市就在朝北面的半山腰中，如果不是红漆喷涂出拼音“小严超市”四个字时，没有人会把一排外表破旧布满防盗门窗的旧房子和国内那奢华明亮的超市联系起来。几天后我才知道这里就是被南非华人称＂黑人贫民窟＂也恍然明白老板为什么肯出高出别人家二千兰特的价格招我，因为许多熟悉南非的华人打工者知道这种地方充满危险根本不敢、也不会来啊……

“德班是面邻印度洋的海滨城市，我们超市只是离大海远点罢了。”老板这样解释道。

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摸摸空空荡荡的荷包，还是硬着头皮随老板往超市走去。不知是光线问题，还是超市灯泡瓦数太小，越往里走，越觉得黑暗......“到了，这是你的房间。”

我准备入住的房间实际上是在超市的最里面：它是用木板条和纸箱隔起来的一间小屋。一张双人床加一个人转身的面积。房顶上或直接说床顶上用一张破旧的床单拉起来，看起来是挡住灰尘不落在床上的意思；房间的墙壁也就是废报纸、宣传单糊起来的，五颜六色布满了黑黢黢的水迹。不知是房顶漏水还是装货纸箱本身就潮湿，整个屋里弥漫着刺鼻地霉味。

离小屋四、五步的距离，是一间用铁皮围起一人高、一人宽洗手间；紧邻洗手间旁是一只深一米二左右蓝色大塑料桶，不知从哪伸出一根水管正往桶里滴水。

“这水是从山上引进来的，店里用水全在这里。南非水电奇缺、又出奇的高，这样用水一年能省下很多钱”。老板娘告诉我说。

我己经知道南非水电费贵，但一想到要用搓衣板洗衣服、用水勺一勺一次往身上浇水时我的头皮开始发麻了。

近三百米的超市实际上就是一排盖在半山腰简易民房改装的：地还是原汁土地，没有用水泥抹下，更别提明亮光滑的瓷砖了。三排四层人高的货架上乱七八糟地堆满生活日用品。货架脚边、超市四周墙角处也堆满拆开和没打开的纸箱；靠大门一面墙旁竖立两个装满五颜六色饮料大冰箱、平躺的两个大冰柜早己被不知什么冻肉和一些火腿肠之类的冷冻食品塞满。

令我惊讶地是在这里居然看到中国六、七十年代早已被淘汰的煤油炉、煤油灯、火柴、清凉油等产品，而且这些在国内电影上才看到的过时用品，在南非居然是热销产品，是华人商店最赚钱的拳头产品！

南非在曼德拉上台以后，许多国家重量级白人人材因恐惧黑人的报复，纷纷离开南非。电力设备维护缺人还缺钱，因停电是常态，经济又实惠、又好用的煤油灯几乎是每个家庭的必备生活用品.......老板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说，你别小看这家破旧的超市。这还是前两年我从一个福清老乡手中花了七十万人民币盘下来的。一年不到，我就收回成本。一年前三个月，我又在镇上（town）盘下另一家二倍大于超市面积的家俱店，而国内家乡新盖的六层带电梯小别墅己经竣工了。

一般市区超市利润在百分之三十，可这里利润通常在百分之六十、甚至百分之百。谁会为一袋盐多三个兰特多跑一个小时路程去市区超市买？不会有这样的傻子！这不起眼的地方一天也有近四千兰特营业额。＂不错，这里是黑人区那又怎么样，不是险中求财吗？！福建人没有不敢去的地方，只要有生意做。生活条件差点又怎么样，一回到国内他们就是土豪一个？！＂老板抑扬顿挫道。

在国内就知道许多福建人自古从祖辈起就有飘洋过海、出国挣钱的传统。他们能吃苦、头脑聪明再加上胆子大，是出名的。

南非在白人统治期间，实行的种族*策。黑人、也包括当时的华人在内是不能和白人住在一起的。黑人往往居住在远离城镇，偏僻的山区和农村。因为贫困买不起代步的汽车等交通工具，买一点生活必须品，有时必须翻山越岭，步行个把小时才能走到城镇上的超市买到。废除种族隔离制度后，这种现状有些缓解，但没有太大改变。精明的中国商人，更多是福建人立即抓住了这个商机：于是在远离城镇的大海边，群山中开超市。只要有人居住的地方就能看到福建人开的超市。其实我看叫杂货铺更确切点：阴暗的灯光，破旧的柜台，脏兮兮的环境。货物大到衣厨，小到一根针。当地人需要什么，老板就进什么。几乎所有的店家，都是老板和家人挤住在店里仅有二、三十平的小屋。（也有到外租和买卖的，那通常是来的最早的一批。）因为吃住在店里，即能二十四小时看守、又不担误做生意，又能省下租房的钱。南非房租很贵，各种税费加起来平圴月三千兰特左右）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却不知也给他们自己留下后患。这里先不说！

丰厚的利润，丰厚的回报。有人很快发了财成了百万、千万富翁；有人却不幸运把命丢在这里。

不过我这个南京的“大萝卜”还真是被老板一度话给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