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席晶
“去鹤壁,到卫河决口封堵现场去!”
收到报社指令时,我正在河北邯郸防汛一线采访。
7月24日上午,乘高铁抵达鹤壁东站。没有想象中被洪水围困的景象,天是晴的,路面是干的。据鹤壁市水利局办公室主任郑建光介绍,海绵城市建设让这个城市可以在雨停后积水很快“消失”。
来不及安顿,直奔大堤。
途经长虹渠蓄滞洪区。远处房屋半淹水中,拔节期的玉米仅见顶端露出水面。行至水深处,坐在车上有种船行水中的感觉。河南省综合考量降雨和来水情况,紧急启用蓄滞洪区分蓄洪水,保障重点保护对象安全,减轻可能造成的更大灾害。
7月24日上午,工程车排着长队赶赴现场抢险记者席晶摄
7月24日,彭村村民邀请救援人员吃午饭记者席晶摄
11时多,抵达了此次抢险救灾的核心区域——浚县新镇镇彭村。现场一片繁忙景象:排着长队运送石料的工程车,送水送饭的小货车、面包车,志愿者的救援车,各地驰援运送救援物资的皮卡车、拖着皮划艇的小拖车……现场设有补给站,可以免费领取食物和水。
我背着相机,沿河堤步行进入决口封堵现场。除必要的工作人员外,这条路是禁止通行的。修固后的河堤约有两辆车宽,一辆辆渣土车往来运料,带起大量尘土。穿着印有“中国安能救援”字样的红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指挥车辆运转、卸料。渣土车、推土机、挖机隆隆作响,穿梭运转,密切配合,一边向决口处进占,一边拓宽、平整堤路。决口处水流湍急,卫河水不断从决口处涌进村庄和农田,形势危急。
据了解,受特大暴雨影响,卫河发生超保证河水,7月22日,卫河左堤河南浚县彭村段发现漫决,严重威胁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
7月24日上午,抢险救援人员正在封堵卫河决堤口记者席晶摄
险情发生后,按照习近平总书记对河南防汛救灾工作的重要指示,河南省委省*府相关负责人一线指挥,当地全力组织受困群众安全转移,解放*、武警官兵、消防救援队员、鹤壁干部群众及来自各地的志愿者相继投入抢险战斗。
抗洪抢险少不了水利人的身影,水利部工作组现场指导,海河水利委员会主任王文生现场会商,河南省水利厅厅长孙运锋全程参与,鹤壁市水利局干部职工日夜坚守,水文尖兵在上下游、左右岸、决口处等地开展应急监测,及时测报水文数据,水利专家提供抢险方案、开展技术指导,为现场决策指挥提供坚实支撑。
各方力量迅速集结,救援物资火速调配,齐心协力、专业高效、各司其职,一场决战在这里打响。
村民们自发地给救援人员送来水和食物:“你们是来救我们的,谢谢你们!”
我扛着相机,寻找着更好的记录角度。决口现场禁止通行,就绕过桥头,到河对岸去。那里聚集着很多村民。
一位年近80岁的村民告诉记者:“和年的大水差不多,但那时候到处都决口,差距太大了。”村民罗东兴说,“雨太厉害了,一夜没停,我们穿着雨衣巡堤,都睁不开眼。”
24日晚,决口处施工进展顺利,合龙在望。我守在堤防旁用帐篷搭建的卫河彭村抗洪救灾指挥部,等待着决口封堵的消息。
“再等一小时”“还要两小时”……
水利专家岳利*、陈辉接到通知,赶往堵口处。抢险关键期,水利专家是现场决策的重要支撑。
夜色下,一辆辆渣土车列队轰隆驶过。月色皎洁,繁星满天。这一个不眠之夜,救援现场各项工作仍在高速运转。
7月24日晚,决口处仍在紧张施工记者席晶摄
桥头交警指挥重型卡车依序入场,供给站成箱摆放着面包、泡面、火腿肠和水。换班的工作人员坐在路边吃着食物补充体力。不知道战斗什么时候结束,要保留随时冲锋的力量。
等不到合龙的消息,我又背起相机绕去河对岸。夜深了,河堤上没有灯,也不见人。走到缺口对岸,遥望灯光下的施工现场,繁忙依旧。脚下的岸边堆着沙袋,值守的警察、几位记者同行和难眠的村民静静地站在那,注视着堵口的动态。
7月24日晚,水利专家现场会商记者席晶摄
从暗夜到晨曦,施工现场,持续奋战,无眠无休。
天渐渐亮了,从堵口前方传来消息:下游岸裹头垮塌,已经缩小的龙口,被强劲的水流再次冲开。
方案再度调整。7月25日上午,一辆公交车和两辆满载石料的重型卡车被推入龙口,以降低水流速度。
7月25日上午,河南省鹤壁市浚县新镇镇彭村,抢险救援人员正在封堵卫河决堤口记者席晶摄
与此同时,堵口重点从龙口上游面转到下游面,通过抛填铅丝笼和打钢板桩等方式锁定好缺口裹头,防止继续垮塌。
25日下午,我跟随水利专家乘船抵达缺口下游,现场堆放着铅丝笼、圆木和石料,挖机在加固平整地面,指挥部人员现场研讨细化方案,部队官兵集结完毕,一切都在为最后的决战做着准备。
7月25日下午,堵口重点从缺口上游面转到下游面,通过加固下游裹头、上游大块石快速进占的方法加快封堵记者席晶摄
封堵决战是在深夜进行的,机器声、欢呼声响彻夜空。26日2时27分,卫河决口成功封堵!持续奋战了70多个小时的将士们兴奋地挥舞着红旗,现场的记者纷纷按下快门。
26日上午,再一次来到决口封堵现场。曾经的缺口处,已经建成宽约20米的堤防,堤下仍有少量渗流现象。四五辆工程车往来穿梭。运送砂石、平整路面、拓宽堤防、清理杂物、加高加固……烈日下,一切秩序井然,有序推进。
重新回归河槽的卫河水静静流淌,倒在河中的树木和露出水面的卡车一角,记录着这里曾经是一个抗洪战场。被洪水浸泡多日的田地和庄稼,已经有局部露了出来。
“当前的主要任务是抓紧时间对堤防加宽、加固、加高,做好防渗处理。”正在现场指挥抢险施工的刘其森说。
推土机司机牛勇来自郑州。“第一天来的时候,老百姓房子、庄稼都淹在水里,看着怪心疼人,老百姓受了这么大的灾,还给我们送饭送水,支持我们工作。”牛勇的家也遭受了水灾,但他和许许多多的逆行者一样,伸出援助之手,也被质朴的百姓感动着。
7月26日,河南省鹤壁市浚县新镇镇彭村,封堵后的卫河决堤口记者席晶摄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一路行来,我被激励着、感动着,看见可爱的人民、可爱的子弟兵,看见逆行的勇气、质朴的情怀,看见专业的态度、勇敢的力量。我不知道他们都是谁,叫什么名字,但我知道,每当我们的家园遭受暴雨洪水威胁,总有水利人的身影,总有平凡的英雄可以依靠。
人民有信仰,国家有力量。伟大的抗洪精神,在这个夏天,又谱写了新的篇章。
原标题:《记者手记
亲历卫河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