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12月15日,医院,一位形容枯槁,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躺在病床上,她已进入弥留之际。
一向沉默寡言的她挣扎着问医生:我死后,可不可以和我先生葬在一起?
谁也想不到,这句话竟然出自台湾“第一夫人”蒋经国之妻——蒋方良之口。
在过往的十多年间,在这医院,蒋方良相继送走了丈夫蒋经国和三个儿子,如今她也即将走完人生最后的旅程。
蒋方良半生沉默,从不多言。
蒋经国在世时,她也从来未以总统夫人的身份出现,在公众场合更未发表过任何公开言论,寂静到人们几乎忘记了她的存在。
蒋方良的小儿子蒋孝勇生前曾说:“我的母亲是个苦命的女人。”
做到总统夫人,却被儿子说苦命,蒋方良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人生?
蒋方良是个不折不扣的俄罗斯人,“蒋方良”三个字是蒋介石给她起的中国名。
在来中国之前,她的名字叫芬娜。
年,芬娜出生于俄罗斯的叶卡捷琳堡。她自幼失去双亲,和姐姐相依为命,原本谈不上幸福,在10月革命后,就变得更加悲惨。由于祖上是贵族,家产基本都被没收了,芬娜被一个铁路工人收做养女。
16岁时,为了讨生活,芬娜来到乌拉尔重型机械厂工作。
在这里邂逅了改变她一生命运的男人——蒋介石的长子蒋经国。
年,蒋经国征得父亲同意只身来到向往已久的苏联,在苏共办的一所大学学习。
年,蒋经国因与托洛斯基来往过密,受其牵连,被流放到寒冷的西伯利亚改造。
改造结束后,他也被分配到乌拉尔重型机械厂工作。
同处一厂,蒋经国与美丽的芬娜一见钟情。
身在异乡,成为“人质”的蒋经国抛开被流放的痛苦不说,连起码的自由都没有,此时和芬娜的爱情是他冰冷生活中唯一的温暖。
年春,蒋经国与芬娜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芬娜选择嫁给一个注定与*治脱不了干系的男人,她将来要承受的东西,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在苏联,他们先后生下大儿子爱伦(蒋孝文)和女儿蒋孝章,虽然孩子的出世给这个家庭平添了不少欢乐。但蒋经国因*治原因频频失业,一家三口只能依靠芬娜微薄的工资度日。
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国共集中力量一致对外。
这时,蒋经国给苏联*府去信,强烈要求立刻放他回中国。
此时中共驻苏大使也得到授意,要帮助蒋先生找回在苏联滞留了12年的儿子,蒋先生非常希望儿子回国。
最后蒋经国征得苏联*府同意,蒋经国携家带口回到了阔别十几年的祖国。
虽然蒋经国曾登报声明和父亲断绝关系,但血浓于水,蒋先生原谅了儿子。
可对蒋经国带回来的俄罗斯媳妇,蒋先生却不大买账。
从芬娜的出身、国籍,以及长相,语言不通、不懂中国礼数等等,都使蒋先生不满。
虽然语言不通,但聪明的芬娜能看出公公对自己不满意。她告诉自己,一定尽快入乡随俗,努力做个好媳妇。
蒋先生对芬娜提出了要求,既然嫁到中国,就应该以中国的传统要求自己,学说中国话,穿中国衣,并特意给她取了个中文名字——蒋方良。
而蒋经国的母亲毛福梅没有任何挑剔,见到盼望已久的儿子带回来一家四口,高兴得合不拢嘴。不管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只要是儿子的媳妇,老太太都喜欢。
为了名正言顺,在老家溪口为他们举办了盛大的中式婚礼。
婆婆毛氏特别贴心,知道蒋方良可能不习惯中国菜,还专门派人请来了一位会做西餐的厨师。
中国大婚之后,蒋经国一家人便留在老家,陪伴分别十几年的母亲。
夫妇二人住在蒋先生专门为他们准备的小洋房中,每天都到丰镐房和母亲闲话,一同用餐,这是一段难得的轻松时光。
年,蒋经国被蒋先生派往江西南部工作,开始了他的公职生涯。
而蒋方良滞留在溪口老家,为了让蒋方良尽快学会中国话,临行前,蒋经国为蒋方良请了一位家庭教师,教她说纯正的普通话。
仅用了一年时间,蒋方良就能够熟练地用普通话和人交谈,为了便于照顾丈夫和孩子,蒋方良也来到赣南。
但此时已今非昔比。在苏联,对于漂泊异乡、孤苦无依的蒋经国,蒋方良是他生活的全部,一切快乐的源泉。
而回到中国,蒋经国在父亲的帮助下进入官场,如鱼得水,他可以寄托的东西很多,蒋方良就变成了他的一部分,而非全部。
蒋经国不喜欢女人干*,而蒋方良本身就是个没有野心的女人,她的梦想只是家庭幸福,所以相夫教子,孝敬公婆是她最好的选择。
可能抗战8年是蒋经国最神秘的8年,他行踪不定,蒋方良虽然是他的夫人,却根本不清楚他的行踪。
原来蒋方良初到赣南时,蒋经国已经有了一个心仪的女人叫章亚若。
尽管蒋方良用尽一切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位合格的中国媳妇,但还是留不住蒋经国的心。
起初,章亚若和蒋经国的地下情还有所掩饰,后来无所顾忌,在众人面前也不再遮遮掩掩。
因为章亚若受过不错的教育,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蒋经国竟然让章亚若去家中教儿子英语,顺带教蒋方良书写中文,并教授她戏文知识。
就这样章亚若以家庭教师的身份堂而皇之地走进了蒋经国和蒋方良的家,坐在他们一起吃饭的餐桌上,享受蒋方良给她端来的咖啡,还和他们的儿子打成一片。
善良的蒋方良,根本不清楚眼前的这位“小老师”对自己的伤害,始终善待她。
年,蒋方良去重庆探望公婆,合体的旗袍,流利的中国话,一手地道的家乡菜,得体的举止使蒋先生对这个外国媳妇瞬间刮目相看。
谁知就在蒋方良重庆小住期间,赣南的蒋经国和章亚若珠胎暗结。
章亚若有了孩子,便希望拥有名分。
蒋经国准备抛弃他的糟糠之妻——蒋方良。
他到重庆面见父亲,希望父亲能够同意他和蒋方良离婚,娶章亚若为妻。
蒋先生严词拒绝,并对儿媳蒋方良大加赞赏。
蒋经国一面在江西大刀阔斧的改革禁Chang,一面金屋藏娇,甚至要休妻再娶,这样的闲话传出去,影响极其恶劣。
和父亲的谈话不欢而散,蒋经国决定采取迂回策略,先把章亚若送到桂林待产,待到瓜熟蒂落时,再去祈求父亲同意。
这一切蒋方良被蒙在鼓里。
因为公公的阻止,蒋方良摆脱了被丈夫抛弃的命运。
后来章亚若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子;再后来,章亚若在桂林莫名其妙地中*而死。
关于死因,成了未解之谜。
但了解章亚若与蒋经国感情的人,都怀疑是蒋先生派人下的手。
可佳人已逝,蒋经国即使再愤怒也找不到出口,只能默默承受失去致爱的痛苦。
此后,他借口工作忙,很久不回家,独自悲伤。
有一次吃饭时,不知情的蒋方良提起了章亚若,蒋经国居然掀桌摔门而去,留给妻子一个永不妥协的背影,蒋方良只能含泪把所有的委屈都咽到肚子里。
后来,蒋经国似乎慢慢从痛失章亚若的悲伤中走出来。
他们搬到杭州后,蒋经国和蒋方良又生下了次子蒋孝武,三子蒋孝勇,蒋方良的心思全放在孩子身上;
而蒋经国满中国奔走,很少在家中停留,大部分时间,蒋方良都是守着孩子度过。
即使在杭州,蒋经国也不大回家,要红颜有红颜,要蓝颜有蓝颜,夜夜笙歌。
这对于蒋经国是一段荒唐的岁月,但即便这样放肆,蒋方良对他的所作所为依然知之甚少。
一则她本身朋友很少,再则也没人敢把这些事情当面说给她,还有一种可能是,即使偶尔有人提醒,她也睁只眼闭只眼,因为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失去蒋经国,她的结局更悲惨。
所以无论蒋经国做了什么,只要他还承认这个家,她就只能忍受。
年,国民*退守台湾,蒋方良毫无选择地跟着丈夫一起到台湾生活。
虽然气候潮湿闷热,很难适应。
可初到台湾时,蒋经国还没有多大权势,工作也不繁忙,能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这时他们已经有三子一女,4个孩子乖巧可爱,一家人常常出外游玩。蒋方良就和一般家庭妇女一样,每天有忙不完的家务。
那段时间,是蒋方良脸上笑容最多的岁月。
可惜好景不长,蒋经国又开始不爱回家了。
到了台湾不久,蒋经国又迷上一个叫顾正秋的梨园名伶。
蒋经国是个容易为女人头脑发热的人。
这次他又动了娶顾正秋为妻的心思,直接为此面见父亲。
“戏子”这种职业,怎么能进入蒋家这样的家族?
何况蒋方良深得公公婆婆认可,老两口自然帮着蒋方良说话。
“风波”过后,蒋经国此后再没提过休妻另娶之事。蒋方良虽心知肚明,可为了大家庭的和睦,她还是把所有委屈都吞进肚子。
蒋经国的官越做越大,蒋方良变得越来越沉默。
丈夫的*事她不敢过问,也不知从何问起;而私生活,更是雷区。
把丈夫的饮食起居照顾妥当,好像就是她做妻子的责任。
夫妻之间的沟通越来越少,一顿饭下来说不了两句话。
蒋方良性情恬淡,没有什么野心和欲望,就连爱好都很少。
平时喜欢两件事,一是和朋友打打麻将,二是去球场打高尔夫球。
但即便这样,蒋经国还是不高兴。
他担任行*院长时,有一天临出门,他淡淡的对蒋方良说道,我不希望人家跟我讲,连院长夫人也经常打麻将。
因了这句话,蒋方良此生再也没上过牌桌。
至于打高尔夫球的嗜好,有一天蒋经国因为她乘坐新的座车去打球斥责了她一顿,她也彻底放弃了高尔夫。
蒋方良就是这样,不愿意丈夫因为同一件事情,有第二次的不高兴,更不愿意丈夫为了她去开先例或者走后门。
她无欲无求地活着,把自己的需求降到最低,把自己的爱藏得更深,卑微如尘埃。
但不抱怨不代表不心痛,长期压抑无法排解,终究会憋出病来。
起初,没有人注意到蒋方良病了,只是家中有人觉得她的行为有些奇怪,楼上楼下走来走去,没什么目的,翻箱倒柜也不知道要找什么东西。
问她也不答话,佣人脚不点地跟着收拾,可也赶不上她“破坏”的速度,寓所里被她弄得凌乱不堪。
有一天,蒋方良居然不着一缕地在寓所里开始了奔跑,从楼上跑到楼下兜了一圈,又噔噔噔地跑上了楼,伺候他们几十年的管家阿宝姐吓坏了,赶紧抓了一件大褂满屋子追,试图给蒋方良披上蔽体。
这时蒋经国才意识到,蒋方良可能精神出了问题。
他医院精神科的大夫上门为妻子诊断。
医生初步确诊,蒋方良得了精神躁郁症,需要人24小时看护,需要服用药物治疗,最重要的是放松心情,劳逸结合,这样慢慢才会康复。
从此,阿宝姐变成了蒋方良的贴身随从,每时每刻陪着蒋方良监测她的病情发展,并定时督促她吃药。在阿宝姐的细心照料下,蒋方良渐渐好了起来,二人的感情也从主仆变成了姐妹。
蒋经国日渐位高权重,蒋方良却越来越孤独,为数不多的朋友也因为长时间不联系而疏远了,子女也渐渐长大,蒋方良的生活中,大部分时间只有阿宝姐作伴。
虽然她是名正言顺的蒋夫人,可她并不喜欢这个称呼。
有一次,她到妇联去参加一个艺术品展览,第二天报纸上对她的称呼是“蒋夫人”,她看到报纸后,马上打电话给报社负责人,嘱咐他们以后不要用这个称呼。
这件事后,蒋方良觉得抛头露面,让媒体胡乱报道或影响蒋经国的事业,也会给家庭带来麻烦,因此她几乎回绝了所有需要公开露面的场合。
对于外界而言,她是一个神秘的官太太,同时,也是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也没有社会地位的官太太。
年5月,蒋经国就任台湾“总统”,蒋方良成了名副其实的第一夫人。
然而公众能够见到她的,不外乎两种场合。
要么是和蒋经国一起到机场接送国际友人,要么就是在选举大会露下脸,但她几乎不发言,很多媒体甚至都没听过蒋方良的声音。
终曲:
年,医院病逝,对于蒋方良来说是莫大的打击。几十年的共同生活,蒋经国就是她头顶的一片天。如今,天塌了,可她还得惶恐的活着。
一年后,还未从丧夫之痛中缓过神来的蒋方良再遭打击,大儿子蒋孝文病逝,她几近崩溃。
年,次子蒋孝武很担心母亲的身体,从日本赶回台湾陪伴母亲。
谁曾想,噩耗再次传来,蒋孝武因急性心脏衰竭猝然离去,事发突然,蒋方良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悲剧远没有结束,5年之后她的最后一个儿子,48岁的蒋孝勇也离开了人世。
唯一的女儿蒋孝章远在美国,蒋方良的人生只剩下了孤独。
年,蒋方良终于走完了孤独寂寞的人生旅程。
总统夫人的一生看似绚丽耀眼,实则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孤独寂寞;
因为相爱,他们结婚成为终身伴侣;相随一生,却再也没有了爱情。
婚姻的幸福有时真的和金钱、权利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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