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的故事
新闻书写的风尚时代
安正辉
从《平凉日报》刊登的新闻稿件来看,大家都在努力书写着身边的人和事,那些带有浓厚生活气息的文字,无疑是所有热爱新闻写作和喜欢用文字反映生活的基层通讯员理想追求的真实写照。
无比广阔的乡村天地,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故事在村头庄尾不时呈现,或是某某购置了一辆三轮车,或是某某从易拉罐中喝出了大奖,或是某某的子女高考金榜题名,或是某某为学生捐赠了数量可观的学习用品等,无数具有新闻价值的消息在村庄的扩散传播,成为农民平静生活的有益点缀。这些新闻素材的层出不穷,让学习写作的基层通讯员找到了实现业余爱好的突破口,而来自田间地头、村社邻里的讯息,往往是各级报纸最喜欢的新闻类型。无论《甘肃日报》《甘肃农民报》,还是《平凉日报》,都把对基层通讯员的稿件的采用视为报纸的神圣职责和使命,这种办报风格和新闻理念,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是无数报纸永恒不变的坚持和追求。
正因为各家报社重视基层通讯员的来稿,差不多每个乡镇都有一些人投入大量精力采写新闻。他们很少受过系统的专业培训和教育,在新闻写作领域属于散兵游勇式的“个体户”,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写作热情。他们经常利用闲暇时间,在乡村寻找并发现有价值的新闻线索,走访庄户农民、挖掘新闻素材是他们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一度让别人以为他们的职业就是通讯员,就是进村入户、爬沟过坎用一支笔记录发生在乡村的所有事件的书写者。
他们采写的各类新闻,无形中扩大了所在乡镇的社会影响力,而一个乡镇能否经常在各级报纸露脸,往往取决于他们的勤奋和努力程度。乡镇虽然没有鼓励基层通讯员对特色工作典型事例进行宣传,但工作生活在不同乡镇的基层通讯员却会自发地采写与本乡镇有关的各类消息,近似一决高下暗自比拼的写作激情,让他们不遗余力地奔走在新闻写作的道路上。
在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写作队伍中,乡镇干部和教师占了绝大多数,偶尔也有农民作者。虽然各人的身份职业和文化水平不同,撰写新闻稿件的潜力资质也有差异,但对乡村各种故事的敏锐性却近乎一致。那些具有新闻价值的事件还没有从群众的谈论中淡化时,反应迅捷的基层通讯员的稿件已经刊登在了报纸上。作为业余通讯员中的一员,自己也与其他人一道,经常在各个村庄搜寻可以作为新闻的消息,那种对新闻事业近于偏执的热爱是一个时代的精神指向和价值风尚。《平凉日报》作为平凉地区惟一的一家报纸,在基层通讯员的心目中有着极其崇高的地位,不少作者将在《平凉日报》发表稿件视为对自己的最高褒奖和肯定,而许多通讯员从《平凉日报》起步,逐渐到省级报纸或外省刊物发表稿件,这种由平凉而省上再外省的写稿路径,是无数基层通讯员走向广阔世界的通用法则。
当简单的新闻采写不能满足基层通讯员的写作追求时,大家又将眼光投放到“大块头”文章方面。所谓“大块头”文章,是对乡村普遍存在的社会现象的一种概括和记述,如几个有影响的外出打工者所经历的不同人生境遇,乡村学生缀学背后不为人知的深层原因,家长里短与农村人际关系在经济大潮中的流变等,大家总会从不同的视角对此类现象进行深度剖析。这些近似社会调查的新闻稿件,成为各类报纸“周末版”“月末版”争相发表的重头文章之一,而这类稿件的撰写,使基层通讯员的思维广度和认知能力得到了有效提升,也为大家打开了通往全新空间的另一个窗口。
新闻写作让他们单调的乡村生活变得五颜六色丰富多彩,当许多人把时间和精力用在打扑克、扯闲话等方面时,基层通讯员却在找寻与新闻有关的线索,任何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东西,都有可能成为大家笔下鲜活生动的新闻稿件。在一个精神世界五彩缤纷的年代,成为新闻记者是无数基层通讯员的奋斗目标,这种理想来自不甘沉寂不甘庸碌的力量,来自不因困境阻挠而永远前行的力量,力量的产生和激荡,让许多基层通讯员因为新闻采写而有了别样的人生航向。
社会的进步往往会让我们遗落许多曾经视若珍宝的东西,也让人们的价值追求产生根本性的变化。基层通讯员是一个时代的产物,也是一个时代特有的社会现象,在各种新闻资讯相对匮乏的时期,以执着无悔的精神在新闻采写的路途上勇毅前行,以一己之力描绘时间赋予人生的记忆履痕,这是对青春年华最好的回馈和致敬。在时代飞速发展的今天,基层通讯员早已落寞为一种历史的记忆,许多人压根不知道有“基层通讯员”一说,寻找一位在乡间捕捉新闻线索的人无异于缘木求鱼,将乡村故事采写并投稿给报纸者更是少之有少。当越来越多的人已习惯以“读图”或“刷屏”的方式获取更多的新闻养分时,基层通讯员只能在岁月深处站立成一幅永恒的孤独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