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心帆语
有人一生在荒凉的沙漠里；
却夜夜仰望星空；
而我们日日在繁华都市；
置身茫茫人海；
却感到日暮天涯的孤单、茫然；
如果你正失恋、失业、失眠、失梦、没钱……
万分沮丧、怀疑人生；
请铭记这个沙漠女人，平凡与非凡的一生；
命运将她弃置荒野；
没有电影、没有麦当劳、没有汽车、没有鲜花；
她却把一事当成一生；
在最贫瘠土地上，开出最绚丽的生命之花。
一匹马载着19岁女孩
向大漠深处的夫家骑去
内蒙古和陕西榆林交界的毛乌素；
这里自唐代起，就是沙漠；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周围数十公里，不见人烟；
年一天，一匹马载着一个19岁女孩殷玉珍；
骑向大漠的深处；
她是一个未过门的新娘；
几件旧衣、一个木柜、是她全部嫁妆；
风吹起，黄沙扑面而来；
她被风沙吹得睁不开眼；
等能睁眼时，终于看到眼前的夫家；
严格意义上，这不是一个房子，而是半掩黄沙里的地窖；
进门得弯腰，地上铺着杂草，就是床。
没有邻居；
荒凉沙漠里，只有他们一户人家。
她第一次看到丈夫白万祥；
黑且干裂的皮肤，脸上带着质朴的微笑；
身上有一种怪味，那是长年不洗澡的味道；
沙漠里，水是最奢侈的；
喝水，要靠老天恩赐，用缸接雨水；
雨水很浑浊，却珍贵，更不能浪费来洗澡。
在充满着汗臭和尘土味的地窖里；
这个19岁的陕西新娘殷玉珍；
早已哭干了眼泪；
洞房花烛的第一个夜晚，无眠的她；
透过窗户上只有巴掌大的一块玻璃；
望着沙漠的星空；
只有夜晚的漫天星河，对所有人公平地闪烁星光；
无论城乡、贫富、美丑、顺逆……
很多时候，我们觉得选择的艰难；
可是，尘世也有人，根本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
因为，未来只有一条华容道；
没法抗拒、没法躲避、没法逃离……
父亲后悔得大哭
回家之后，3个月后，就病逝了
像很多农村女孩一样；
替19岁殷玉珍做出婚姻选择的，是父亲；
殷玉珍父亲，是陕西靖边县一个农民；
子女6人，殷玉珍排行老四；
殷玉珍的父亲，早年在内蒙古给人放马；
认识了一对叔侄；
两个老人就结拜成兄弟；
看对方侄儿白万祥老实憨厚；
父亲答应把女儿许配给白万祥；
他知道白家住在鄂尔多斯市井背塘；
井背塘？
又是井，又是塘，谁想到是一个沙漠？
白万祥，原先也是陕西人；
年，8岁白万祥和父亲从陕西流落到内蒙井背塘；
一住沙漠，就是20年。
女儿出嫁5个月后；
父亲千里迢迢，从陕西来看殷玉珍；
看到女儿住在沙漠的地窖；
满脸风尘、瘦得只剩皮包骨、眼神绝望落寞；
父亲后悔得大哭；
回家之后，一病不起，3个月，就病逝了。
就如沙漠里，两棵孤单的仙人掌；
孤单和孤单携手；寂寞和寂寞相逢
陕西姑娘殷玉珍；
19岁以前没见过沙漠；
最怕风沙；
沙尘暴一来，遮天蔽日；
一刮数周，连鼻孔都会灌满沙子；
有时沙子里，有沙虫，扑到脸上、鼻子里；
吓得殷玉珍无处藏身；
铺天盖地黄沙，有时会把地窖淹没；
风沙一停；
她和丈夫就得用铁锨，慢慢把门口黄沙铲开；
沙漠无法种米、种菜；
沙棉蓬、沙蓬子等是主要食物；
有时从沙漠边缘，会捡到被人遗弃的死猪、死羊；
那其实很可能是病死的猪、羊，带病菌；
他们也不知道，煮熟，津津有味地吃着；
好在无恙。
最难熬的，是每日晨昏，漫长的孤独；
荒无人烟的沙漠，终日见不到一个人；
有一次，见到沙漠里的脚印；
殷玉珍竟然害怕它会消失；
回家，拿个盆，把脚印盖起来。
她对丈夫，从排斥到相互携手；
就如沙漠里，两棵孤单的仙人掌；
孤单和孤单携手；
寂寞和寂寞相逢；
就如沙漠的风雨里，依栖在一起的孤雁一样。
在这个鸟不拉屎的不毛之地；
永远没有城市的朝秦暮楚、见异思迁；
一个异类也没有，更别说思迁。
种树，只有种树；
才可能给沙漠和生活，带来希望
年春天，一个清晨；
殷玉珍看到广阔无垠的荒野，朝阳缓缓升起；
她对着旭日，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种树，只有种树；
才可能给沙漠和生活，带来改变希望。
家里最大的财产，是一只3条腿的羊；
殷玉珍用3条腿的羊，换回棵树苗；
种在房子周围，每天浇水；
春去、夏来、秋至、冬临；
经历一年四季的风霜；
棵小树，只活了寥寥几颗。
殷玉珍没有绝望；
只要有一棵树能活，沙漠就有成林的希望；
从此，她开始了33年的种树人生。
风沙，吹老了岁月；
吹不老一个农妇，简单的梦；
种树，是她漫长的余生一梦；
用来插眼播种的钢钎，33年被磨掉一尺；
她原来纤细的手，变得厚实、粗壮；
长满老茧、年复一年；
由于昼夜种树；
丈夫也因劳累过度患肺炎、气管炎。
一天可以种一千五百棵树苗
第二个孩子流产，第一个孩子早产
没有钱买树苗；
丈夫到处打工，给人掏粪、干农活；
殷玉珍在家里养猪养羊；
钱，都买了树苗；
沙漠里，早晚温差很大；
夏天，中午大漠的阳光炙热，不宜种树；
殷玉珍和丈夫都是半夜起床；
每天夜出晚归；
剪枝、挖树坑、背树苗……
累了就躺在被太阳烤得炙热的黄沙里休息；
汗水无声地流入沙漠；
最辛劳的时候；
殷玉珍每天就睡觉一个小时；
最高纪录，一天可以种棵树苗。
有一次，沙尘暴遮天蔽日；
夫妻俩都迷了路；
他们听到自家的狗叫，循声，才慢慢摸回家。
等沙尘暴过去；
发现刚栽好的树苗挡不住风沙，大部分连根被吹走；
殷玉珍气得病倒了；
慢慢，她摸索出防止风沙的好办法：
先用沙蒿、葵花杆和柴草捆扎在一起，做屏风；
挡住狂风、固住流沙；
然后种上沙柳、灌木，连成片，最后种树苗；
从此，种树再也不怕狂风了。
殷玉珍还发现了沙漠不死树樟子松；
生长迅速、抗旱、抗风；
旱季也不影响生长。
辛劳中，殷玉珍怀上了第一个孩子；
就在孩子降生前两天；
她还背了一捆上百斤的树苗；
超负荷种树，导致早产；
孩子刚满8月就哭泣坠地；
顽强地活了下来。
殷玉珍怀上第二个孩子；
在一次背树苗途中，不慎摔倒；
第二个孩子流产，胎死腹中……
当年的19岁女孩，渐渐人到中年；
有了3个孩子。
这个柔弱女人，以破釜沉舟的决心
7万亩沙漠变成绿洲，农产品每年能卖到百万
漫长33年过去了；
这个柔弱的女人，以破釜沉舟的决心；
滴水穿石的信念，植树近万棵；
种植沙柳、绿草不计其数；
让7万多亩沙漠，变成绿洲；
风沙不复、鸟类回归、绿树成荫、牛羊成群；
燕雀，在屋檐下安家；
兔子、狐狸、刺猬、獾子都回来了；
许多被风沙赶走的动物，重新返回繁衍生息；
庄稼地扩建到十几亩；
产量也从多斤，提高到千斤；
这个用生命植树的女人，终于圆了她的绿色之梦。
这时，殷玉珍又有了大胆的想法：
她要在沙漠里修路；
用枯枝和黄土铺成10公里简易公路；
使封闭的小绿色王国，开始通向外面的世界。
殷玉珍成立了内蒙绿洲治沙造林有限公司；
建立“玉珍沙漠绿洲生态园”；
种上小米、玉米、西瓜、桃、杏、李子；
由于土壤透气、昼夜温差大、光照强，水果格外甜；
她共种植上百亩瓜果；小米、、蔬菜等多亩；
还有十几亩玫瑰园，香气弥漫整个庄园；
统一注册商标“漠海”，有机小米一斤能卖30多元；
还养了多只羊、30多头牛……
建起0平方米生态餐厅和平方米二层办公楼；
平方米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殷玉珍一家，现在农产品每年能卖到百万元；
未来，殷玉珍打算大力发展生态旅游餐饮业；
小儿子，还准备买无人机。
殷玉珍开始蜚声世界
联合国请她演讲，获诺贝尔和平奖提名
毛乌素沙漠，是中国四大沙漠之一；
面积约4.22万平方公里；
相当于7个上海。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
在殷玉珍带头下，涌现上千种树大户；
彻底改变了毛乌素沙漠；
植被覆盖率由不足15%到78%以上。
不毛之地，成为绿色王国；
唐代以来的巨型沙漠，被彻底消灭。
为了奖励殷玉珍植树治沙的突出成就；
政府出资为她盖了二层小楼；
8年北京奥运会传递火炬；
途径鄂尔多斯市传递时；
殷玉珍担任了火炬手。
殷玉珍，这个农妇开始走出国门、蜚声世界；
联合国请她去演讲；
获5年诺贝尔和平奖提名；
9年7月；
8个国家环保部门领导在她的沙漠生态园；
召开沙漠治理研讨会；
在韩国，她荣获国际水环境一等奖；
在香港召开的全球和平妇女会上，殷玉珍第一个作报告；
年，获邀参加在法国的世界水论坛部长级会议；
并在大会上发言；
坐在台下的各国部长，都被这个农妇壮举感动了；
掌声如潮……
年荣获瑞士索马齐和平及人权突出贡献奖；
韩国电视台将她的事迹制作成专题片，全球播出。
画外音
你和我，是否曾如殷玉珍
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把一事当成一生
从一无所有，到年入百万；
从寸草不生的沙漠贫农，到7万亩绿洲主人；
每当旭日东升；
52岁的殷玉珍，爬上10米高防火瞭望塔；
放眼远眺；
目力所及，都是一片绿色海洋；
阳光灿烂、层林尽染、飞鸟成群、玫瑰花香；
殷玉珍经常追忆起；
年，那个19岁的自己；
在地窖前，痛哭不止的情景；
那不尽的风沙、无穷的泪水和绝望的心境；
恍如隔世；
和这个沙漠里女人面临的困境相比；
你我在繁华都市，面临的生存压力；
又算什么，孰轻孰重？
即使正失恋、失业、失眠、失梦、没钱……
在失败的敦刻尔克海滩，泥足深陷；
在风雨如雾的现实，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你和我；
是否曾如殷玉珍一样，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把种树一事，当成一生，背水一战；
从而激发无限的潜能；
在茫茫人海，鱼跃龙门的前提；
是先要突破现实的疆界，把自己逼上悬崖；
因为只有在悬崖边；
才能激发出自己无限潜能；
在这个意义上；
我们的平庸，皆是因为对自己不够狠、不够执着。
扬一帆（影视编剧、操盘手、记者、作家）
（原报社副主编，原《南方周末》和《南风窗》特约撰稿人，原新华社《国际先驱导报》特约记者，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
著作有全球首部反恐小说《用一生逃离》、台海三军反“台独”军演纪实《惊涛拍岸》等，原撰写的台海、财经和国际新闻报道，被新浪、搜狐、腾讯、凤凰网、央视网、新华网和《南方都市报》《新京报》《北京青年报》《联合早报》《东方早报》《南京晨报》《华西都市报》《广州日报》《都市快报》等国内外上百余家报纸和网站，在长达10年时间里广泛转载）
（注：本人持有新闻出版总署颁发的记者证、新闻采编人员培训合格证、多次获新闻奖、所采编的监督报道多次获批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