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多名民族医药工作者历经9年,共同完成了一部余页的《云南民族药大辞典》。6月26日,在云南中医药大学举行的新书发布会上,该辞典主编之一、云南省中医药学会会长郑进教授激动地说:“我今天的心情如同嫁女儿。”
同样怀着激动心情的还有80多岁高龄的中国民族植物学创始人、中国科学院昆明植物研究所研究员裴盛基。在他看来,这一辞典的出版,是“抢救了散落在民间的民族医药文化”。
“文化一旦流失,将不可再造。”他说。
“为民族医药编撰辞书,一直是我们的心愿”
拿到足有9公斤重、分为上下两册的《云南民族药大辞典》时,郑进翻看了几遍。
辞典的主编除郑进外,还有云南中医药大学民族医药学院原院长张超,云南中医药大学副校长钱子刚。3位教授分别是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重点学科“傣医学”“傣药学”“彝医药学”、云南省重点学科民族医学学科带头人、云南省中医药领*人才。
“为民族医药编撰辞书,一直是我们的心愿。”郑进说。
素有“植物王国、动物王国、金属王国”之称的云南,天然药物资源有种,其中云南省独有的药用资源达种,民族药余种,天然药物资源的品种和数量居全国之首。
云南25个世居少数民族,将各自的古老医术世世代代传承下来,傣医药、彝医药、藏医药、佤医药、纳西东巴医药、哈尼医药、苗医药等,云南民族医药的丰富程度,在全国首屈一指。
“云南民族药并不是从我们这一辈人开始挖掘整理的。”郑进回忆,上世纪80年代以前,民族药被叫作“草药”;后来,云南一大批学者开展了民族医药的研究,成为中国民族医药的奠基者,为学科建设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他记得,上世纪80年代初,他跟随导师到乡下做田野调查,晚上住在老乡家,导师讲的全是民族药。从那个时候起,传承民族医药就“潜移默化地留在了血液里”。
这是一个浩瀚的工程。郑进说,最初他们想编撰的是民族医药辞典,但着手之后发现,“谈何容易”:仅把民族医的各种病名、诊后名称、诊断方法、使用工具、药物等,收集起来就是一个巨大而复杂的过程。
“最终我们决定先做民族药,把民族医留给年轻一代”。他说。
事实上,现实的需要也使得民族药的挖掘整理成为当务之急。
郑进介绍说,由于云南民族药资源调查不全面、收集不系统、缺乏规范研究,民族药品种使用的混乱较突出,民族药中同一药物品种,各民族使用的名称、用法不一;药用部位主治功效、用药经验也不同。
年,时任云南中医学院(现云南中医药大学)副院长郑进的科研团队申报的“云南民族药词汇的收集整理及规范性研究”科技攻关课题获云南省立项,之后,《云南民族药大辞典》列为“十三五”国家重点图书出版规划项目、国家出版基金项目。
值得一提的是,上世纪80年代出版的《云南民族药名录》《中国民族药志》,以及近年来云南编写的百余部民族医药专著,为《云南民族药大辞典》的编撰提供了珍贵的资料。
这本分为上下两册的辞典,收录了有文献资料记载的云南各少数民族药物种,附方余个,每味药物都记录了民族药名、异名、来源、药用部位、采收加工、药性、功效、主治、用法用量、禁忌、用药经验、附方、现代研究、附注等。
辞典的另一位主编、云南中医药大学民族医药学院原院长张超教授解释说,为真实完整地保存文献资料,传承保护独特的民族药基本理论,以及临床应用经验和用药特色,这本辞典引用的一些文献中,如虎骨、豹骨及其他目前已不使用或不全使用的药物,只做了部分保留。
“单验方的收集整理是我们的另外一个学术成果。”张超说,在编撰大辞典的过程中,课题组共收集了1万多个处方。此次的味药只展示了余个处方,今后还将会公布其余的数千个处方。
30多年来云南民族医药的集大成之作
在辞典发布会上,国医大师、云南中医药研究员、证候学先驱张震先生给辞典一个大大的“点赞”。
他说,云南很多民族没有文字记载,靠口传心授将宝贵的民族医药文化传承下来,这是特点,也是瓶颈,阻碍了与外界的交流。“辞典不仅抢救了那些即将消失文化,还使云南民族药得到广泛的交流和使用”。
云南中医药大学副校长孟庆红介绍,运用文献学、民族植物学、医学人类学和药理学、临床学等多学科交叉的方法,抢救、挖掘、整理民族医药文献、医药知识、用药经验,多年来一直是学校科研工作的重点。
比如,根据云南少数民族文字、民族图像符号、口碑等医药古籍文献,编纂了《云南省民族医药古籍文献目录》,出版了《纳西东巴医药研究》《云南彝医药》《云南藏医药》《香格里拉民族药图鉴》《怒江流域民族医药》《云南白族医药》《中国傣医单验秘方大全》《彝药本草》等26部民族医药文献著作。填补纳西族、白族、怒族、傈僳族、普米族、独龙族等民族医药文献整理研究的空白。
在这些研究成果基础上,云南中医药大学建立了24个民族包括标本、文献、特色诊疗法、特产品、单验方等在内的云南民族医药资源数据库。其中,收集云南民族医药古籍及专著种,云南民族医药专利76种,论文篇;云南民族医药特色诊法46种,疗法种;各种民族医药产品制剂种;民族民间医生资料余位;云南少数民族医药单验方2.3万余个。
这些科研成果,不仅引领了云南民族医药的研究方向,还创造了显著的经济社会效益。
学校与云南龙发制药股份有限公司、医院共同研发的“秋泻灵合剂、彝心康胶囊、绿及咳喘颗粒、紫灯胶囊、乌金活血止痛胶囊”等5个民族药独家品种实现了产业化;研制的3个医院制剂用于临床后,使众多患者受益。
业界认为,大辞典的出版,是云南中医药大学“云南民族医药传承模式创新及应用示范”项目获得云南省科技进步一等奖后的又一项标志性成果,是30多年来云南民族医药研究“收集种类最多,涉及民族最广的集大成之作”。
但在郑进看来,他们只是“站在了前辈的肩膀上”。“没有他们和众多民族医药工作者的基础性研究,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成果。”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