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刻入石头的名字比尸首烂得更早;只要春风吹到的地方,到处是野草。他活着别人就不能活的人,他的下场可以看到;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地活着的人,群众把他抬举得很高,很高。
谨以此文,致我广州大道中大院中的前同事
以及中山三院邹小兵教授
我的同事袁巧玲博士,曾松添博士,以及喻尘、王吉陆,皮皮爸等。
年11月27日这个周日凌晨,注定不眠之夜。
Hi,我也在啊。我是姜大米,所谓大米和小米的创始人,大米和小米自媒体的创始人。一个写字为生的前媒体人。
很长一段,我以为自己麻木了,被冠上了“企业家”的名头,在扮演所谓的正常人和“创始人”,在为多号员工的柴米油盐,为几千个在读孩子的康复而焦虑而四处补坑。
这两年,每个月都有30%以上的校区会静默会关门.....你懂的。幸好还有资本这个“人血馒头”的羊毛可以暂时“薅”一下,不然我们公司多人都可能已经流浪街头,领着失业救济过日子。
什么诗歌和远方,都会化成讽刺。
也可能,不出现不呐喊,只是不勤奋的借口。只是我懈怠了。
时间就像牛奶,挤一挤总是会有的。
总之,在这个非凡之夜,我终于出来了,以庆幸还没被你们忘记的方式。
几个小时前的凌晨,我和小米(姜大米15岁的女儿,初三文青,曾经因为误诊自闭症混入本圈志愿者行列)正在街头减肥散步,小米尿急,连跑两个公共洗手间,第一间公厕因为所谓高风险地区被关上了一个大锁,第二间位于某停车场,但进个洗手间都得打卡,最后我们娘俩四顾无人,偷偷溜了进去。
不是嫌打卡麻烦,这种行为,是表达我们对某些僵硬规则的一种抗议。
三个月前,写过一封给晓更姐的信。
也只能如此了。
我和小米说,妈妈很想写一篇文章啊,不顾及形象,不通过其他人编辑审稿,写完口就一秒钟群发公号,像很多年以前一样我只是公号唯一作者编辑——去骂人,去怼人,去絮叨,矫情,但是特别爽。可是,又担心自己一觉醒来后悔,造成所谓不好的影响怎么办?
“那你找个稍微正常一点的人,比如吉陆叔叔,大孙叔叔(皮皮爸),帮你看一眼,就马上发,”小米又叮嘱了一句,“也不要找太正常的人看,那就你发不了了。”
说干就干,此刻凌晨三点,我和小米一边看老同事从上海某街现场发来的直播,一边骂娘一边码字。
是的,夜晚就是所谓我格外亢奋或者愤怒和悲伤的时候。所谓的理性,暂时都不见了。
再说,白天忙成狗,只有晚上才能整点幺蛾子啊。
10年前的四叶草社区,那成千上百的自闭症家长们,我们日日夜夜聊天,聊孩子,聊自闭症,聊老公婆媳关系,聊工作,聊购物护肤,聊喜怒哀乐,但当任何一个新家长抵达我们QQ群的时候,我们都会组织起来,去陪伴他,甚至天天群里因为各种意见不合一时冲动充满战争,也因此充满欢乐和八卦。
也没啥后果啊。第二天睡醒了气消了,再拉回来。另外经常天南地北的家长赶过来深圳见面,还有什么是一顿饭一瓶酒解决不了的呢。
无论你是高官,还是打工妹,我们都是平等的家长,忘年交。
非常后悔,这两年我脱离群众了,很多康复师家长不认识了,因为我被教育或者暗示必须为多号员工负责,我必须显得更正常点,不要被人发现我是“神经病“的事实,甚至还有新来的所谓高管背后说我疯疯癫癫,害我大哭,医院半个月没出来,还有每天我不得不跟唐僧一样念经维持所谓企业价值观,实际上就是去四处堵坑,不管员工喜欢还是不喜欢。
已经很久不能和没有时间说我想说的话。
憋死我了!就像现在的静默。不能出差,不能去我所有想去的地方,甚至包括公共厕所。
不说,不代表我不想说。
总是要说的。
趁我还没有麻木。
趁我还敢半夜起来发公号。
是的,我还经常想着那些岁月,想着那些爱过我们却已经因为各种原因离开,或者仍然在爱仍然苦苦坚持的人。
包括在大院子青春时候相遇,在后来的四叶草(深圳第一家自闭症家长互助组织),在大米和小米相遇过、一起共事过的所有能记得的人。
亲爱的,你们还好吗?我想你们。包括上周,我还发神经给一位开了康复机构的家长朋友、在同一天买了两束进口鲜花外加一个我也舍不得买的花瓶——原因无他,只是她要求我夸奖她刚搬的办公室很漂亮。
真的只是因为这些丑得让我难以忍受。好在,她在晒完我买的鲜花给老公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大米,只有大米,会发神经买这种进口花给你。”
知我莫过你们。
是的,如果我受不了某个东西,或者不喜欢某个东西,我是没办法去说东西好的。包括现在的大米和小米的产品。我一百个不满意,但是我知道,我们从来都在努力着。
我是自闭症谱系?阿斯伯格?太直接、太较真了。甚至昨天HR总监直接说我“傻白甜”,这个定义让我目瞪口呆三秒。
自以为好歹也是聪慧过人的我居然在眼里是傻白甜?!
可我怎么改,怎么又能改,会改!
让我去赞美和分享不美不好的东西,臣妾做不到且一直做不到啊!
大米和小米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20年前那个春天,25岁的我,从北京扔下过万“高薪”,投奔千里之外的广州大道中大院,无数次曾跟人去描述,我是怎么样被一位看起来职位不低的老总用一个小时去游说我辞职南下的(后来我才知道当时因为扩编和缺少人,他如此声嘶力竭的忽悠了很多人南下广州)。
最后一秒,我扔掉了北京的男友,扔掉了看起来高薪的电视工作,卷着一个破包裹去投奔了广州我的同学,四个人合租,住进了五羊新城一个月租几百元的20年楼梯房。
(当然,男朋友丢了)
来不及后悔。总之,那个四处漏雨的办公室里,呼啦啦一下子多了很多来自天南地北的年轻媒体人。
是的,那就是一个社会力量办媒体的*金时代,充满建设性也充满舆论监督,鲜活真实的新闻是我们唯一追求。
那也是一个貌似失序的、激情燃烧的年代。
当年媒体人的圣地:广州大道中号,南方传媒集团所在地
看起来一切忙乱无序,大院里生产着荷尔蒙和各种各样的争吵和眼泪;生产着大量的浪费,好多人偷偷去支边、几个月才写一篇稿子也没有被辞掉,还有人偷偷去丽江开了个民宿。
同事里面有同性恋,有长发飘飘的男性艺术总监,剃着光头倡导一夜情的木子美,奇装异服的男女旁若无人,有看起来固执保守的,有看起来荒诞不经的。
每个人都沉迷于表达自我,互相抨击,甚至为了一篇采访日夜争吵;我们肆无忌惮;喜欢表扬自己和别人,也喜欢自嘲甚至自黑,在深夜里面狂聊,这上午昏昏欲睡或是四处奔波,但每到重大新闻事件发生,我们又千方百计赶到现场,为寻找所谓真相而争分夺秒。
一到夜晚,这所称不上起眼的大厦里灯火辉煌,直到凌晨。然后交了版已经凌晨2点,然后一伙人呼啦啦再去旁边部队大院旁的臭水沟边,找个大排档吃宵夜,吹牛。
年四川地震,报社一夜之间空了,70多个人在成都绵阳余震不断的街头偶遇。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应该在现场。至于危不危险。那是另外一件事了。
这是一群无比认真充满了热血的青年人。当然还凭着小聪明度日,工作还行,但是业余生活也无比丰富的我,尤其是小米一岁后被诊断为自闭症光谱后,我所有的热情都给了研究干预知识和组建家长社群帮助新家长。
但这不意味着我不爱我的工作,我的南都。我的新闻。新闻来了,我依然收拾行李就跑,踏上千方百计追求所谓客观真相的路途。
当然真相永远是不存在的。尤其是不明真相的群众,往往权威告诉他什么,他就会说什么。
我们偏偏又是一群挑战世俗和谎言的人。我们做的只能尽可能逼近真相。
后来一直会遇到久别不见的同行同事在惊叹:那个显得随遇而安、最不可能创业的人居然去创业了,而且至今还没搞*。
我也不知道怎么浑浑噩噩、稀里糊涂大米和小米走到今天,活成了现在别人眼中“优秀”或者奇葩的样子。
在家长群员工群,甚至在诺德第一家康复中心,我曾和因为焦虑而纠缠不休的家长爆发争吵、互拍桌子,面红耳赤不可开交,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沟通方式?最后往不打不相识成为铁粉的“案例”更多。
是的,我就是那个拥有着数不清的缺点的人,但也可能是因此显得更真实的人,这才是你们爱的或讨厌的那个姜大米,才是你们心目中的“大米和小米”。
因为一直自我确诊ADD(注意力缺失),习惯了跑着跳着走而永不会好好走路;因为习惯了生活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惊吓和“惊喜”,丢三落四、赶错车定错机票坐反地铁是每日常态,甚至小学三年级差点把眼睛磕瞎、右眼旁边永远留下一个三针疤痕。
年11月大米和小米思想反思会
上月中旬,因为怕30个校区疫情期间疏于沟通会服务不好家长,我一路急着跑去和各校区骨干跑去开反思会,企业做的太差,远远没有到达预期,谁料意外发生了,我被自己半小时之前倒在地上的水滑倒,摔成大面积大腿瘀伤,至今一瘸一拐,然后前几天又因为赶错车而一路狂奔险些出事,高铁甚至为我晚点出发三分钟。
有点血腥,被医生制动7天
如果有个摄像机对着我,如果有第三只眼睛看着我,我究竟是怎么样的“神经病“,那个一撅一拐却时速七十公里在空旷的候车大厅狂奔的中年女人?
是的,我后怕了。我又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我为什么总要匆匆忙忙充满焦虑,为什么又总要跑这么快?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心中的欲望?是为了所谓成功?那,成功的定义又是什么,如何评价“成功”?
多开店多服务几个家长?还是让每个已经来的家长更满意?让每个人满意,这件事又可能吗?
大米和小米诞生7年来做过的广泛影特殊需要人士家庭的社会报道
网络上有一个叫某君的